上班通車開出來的小品文,可搭配樂童音樂家的《地鐵裡》觀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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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鐵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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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柾國寧願走三十分鐘到學校也不願意搭地鐵上課,即使他家到地鐵站只要兩分鐘。討厭跟別人肢體接觸的他,光是想到人滿為患的車廂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。
這天出家門沒多久就下起了大雨,正好路過地鐵站的田柾國糾結了一下要不要回家拿傘,最後還是咬牙走進去。雨天的車站比平時要擁擠得多,潮濕的霉味與汗味充斥在空氣中,田柾國皺著眉擠上地鐵,瞬間他立刻後悔沒有折回家拿雨具。
輕快的音樂響起,地鐵進入下一站,幾個人從車廂深處擠了出來,田柾國看了看排隊人龍。下車跟上車的人數完全不成正比,這載客人數實在太不合理了。
他往後退了一步試圖讓出空位給要上車的乘客,隊伍最前方是矮他半顆頭的黑髮男子,不知道為什麼上車時用奇怪的表情看了他一眼。長得帥也是種罪過嗎?田柾國在心裡搖搖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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朴智旻平常總是在同樣時間出門、搭同班地鐵,無聊時他會觀察車站內的人,譬如那個長得像歌手金範秀的女上班族、那個經常圍著大紅色毛巾綁馬尾的高中生、那個一路上都沒睜開過眼睛的年輕男人。他也是最近才發現原來真的會每天都遇到同樣的人。
下雨的日子為了避開人群他特別提早出門,站在月台等車四處張望了一下,發現沒看見熟悉的通勤夥伴們還有些失望。
列車進站,地鐵門打開前他忍不住噗哧一笑,透過車門上的深色玻璃,他看見有個男大學生(長得還挺帥)被擠得貼在門上,臉臭的跟被倒會一樣。他熟練地鑽上車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男學生,沒忍住只好掩著嘴偷笑。
搖搖晃晃的地鐵車廂讓朴智旻覺得自己好像在坐船有點暈,因為趕作業到凌晨又比平常起得早,導致他現在精神狀況岌岌可危。車門打開時朴智旻微微側身禮讓要下車的乘客,因為人潮太多被撞了一下站不穩步伐,幸虧有好心人士抓住他才不至於摔倒。他抬頭一看,還來不及道謝那個大學生就臭著一張臉走掉了,他撇了一眼那人棒球外套上的校徽。
哦,是Y大的學生啊。
朴智旻讀的H大跟Y大離得很近,地鐵只差了兩站,兩校的學生經常會在地鐵站碰到。鬼使神差地,那天後他心血來潮就會提早出門,但沒再遇到過那個臭臉又(在朴智旻心中)熱心的大學生。
再次看見他,是在兩個月後一個炎熱的午後,從學校走到地鐵站的路程特別難熬,踏進車站迎面而來的冷氣讓朴智旻想一輩子住在裡面。
下午兩點的車廂裡有著與通勤時刻不同的悠閒,大部分是說著外語的觀光客,朴智旻慢悠悠地找了個位子坐下,然後開始滑手機。
聽著倒背如流的廣播女聲傳來,他想起不久前在某節目上有素人模仿地鐵到站廣播的片段,低著頭又笑了起來,他覺得自己最近可能壓力太大了,笑點怎麼可以低成這樣。在他憋笑憋到快內傷,抬起頭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時,看見了之前救了他一命的男學生。
兩個月不見,他的臉比上次更臭了,旁邊還多了個嘰嘰喳喳的高挑青年。果然是物以類聚啊,長得好看的人都聚在一起了怎麼我就沒朋友。他感嘆了一下不懂欣賞他帥氣之處的眾生們,隨意打量了下那兩人,這才發現總是板著臉的男大生腳踝上似乎纏著繃帶,同行的小帥哥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讓他瞇著眼睛笑了出來。
朴智旻收回視線,在他們走到自己前方時默默起身讓了位。兩個大男生愣愣地看著他,他淡淡說了一句:「你坐吧。」
說完後他覺得自己真是太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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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柾國不懂他怎麼可以這麼倒楣,難得在體育課踢一次足球就扭傷腳,他的好學(損)長(友)金泰亨說他絕對是被陰了,抄球害他摔倒的那人分明就是上星期向田柾國告白的學妹的前男友。先不管金泰亨到底是從哪裡得來如此詳細的情報,田柾國還是願意相信人性本善……大概吧。
總之他拖著一條腿,在好友的攙扶下千辛萬苦才抵達地鐵站,這時候倒是有點埋怨讓他扭到腳的人了。雖然是下午時分,但因為學校在市區,沿線搭車的人還不少,他們上車時基本上已經沒有空位了。
「要不哥哥我去犧牲色相,幫你要一個座位?」金泰亨邊說還作勢拉了拉自己的T-shirt領口,露出好看的鎖骨。
「好啊,哥快去。」田柾國笑著回應,拍拍金泰亨的背示意要送他上戰場,結果對方給他一個真心換絕情的眼神。
找了個人比較少的角落,手才剛拉上吊環,原本坐在位子上的人突然站起來讓位給田柾國,他著實嚇了一跳差點沒流下兩行淚,原來首爾也是很溫暖的。他點點頭向那人說謝謝,連金泰亨也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,拍拍田柾國的肩膀說太好了我們國兒不用受苦了。
「啊。」田柾國不理睬活在小劇場內的好友,似乎想起了什麼,後知後覺的問:「我們見過面吧?」
黑髮青年有些訝異的看著他,而後露出淺淺的微笑,「嗯,有一次在地鐵上,謝謝你幫了我。」
其實田柾國不太記得當時自己做了什麼,好像是要下車時順手拉了他一把?本來因為被擠到不行已經煩燥度MAX,看見有人差點摔到他更煩了,伸出手就把險些摔出車廂的人拉了起來。
「不客氣。」不忍說當下其中有70%的心情是我要下車別擋路,拔刀相助的正義感只佔了三成。田柾國摸了摸鼻頭,有點尷尬。
「我先下車了,再見。」
「哦、再見。」
還沉浸在尷尬感中,頭頂上傳來了這麼一句,田柾國猝不及防只能呆呆地應聲。
「啊,那個──」車門開啟前,他忍不住出聲叫住了對方,「謝謝你,明天見。」
「明天見。」
田柾國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人柔軟又溫暖的笑顏,好像是完成什麼重大的任務,他深深吐了一口氣。在旁邊站著的金泰亨則是撫著下巴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。
看來我們國兒,要轉大人了啊。
──所有的人都在地鐵裡開始和結束每一天,但對於某些人來說,是另一段故事的開始。
(大概會)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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